大学青年教师非升即走 男教师英年早逝令人唏嘘
9月28日,北京师范大学青年教授何智因腹壁转移腺癌疾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年仅35岁,让同事震惊、唏嘘。
他的英年早逝,让被称为“青椒”的大学青年教师群体,再次回到公众眼前,持续引发关注。
“何智的去世也许只是偶然事件,但我们同为高校教师,物伤其类,他今日的死亡,让我联想到我明日的死亡,至少是职业生涯的死亡。”36岁的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讲师夏衍说,人们喜欢把目光停留在最拔尖的一部分,然后用少数代表全部,实际上,高校青年教师并非“人人风光”。
10月20日,澎湃新闻采访多名不同高校、不同学科领域的“失意”青年教师。他们自称因职称名额有限、所在专业冷门、晋升机制残酷等原因,工作多年难以晋升副教授,有的甚至因此被学校解聘。
相比于年轻有为、成绩斐然、名利双收的年轻教授,他们说自己工作强度大、晋升压力大、收入平平,危机感很强。
学习国外“非升即走”
2015年年底是夏衍评副教授的最后机会。
夏衍说,和国内多所知名大学一样,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实行“非升即走”的政策——讲师有为期5年的固定期合同,聘期内评不上副教授,就不会再续聘。
“非升即走”(up-or-out)一词源起于美国高校的终身教职制度,这一规则在美国高校得到普遍使用。是指给予新进教师若干年试用期,签订短期合同,试用期满接受考核,通过考核者获终身教职,反之必须离职。
“除非学术实力非常突出,不然我觉得影响投票的因素还有人情、利益、行政需要等。”谈及自己所在校园里的晋升副教授投票,夏衍说,“我做梦都想找到一个愿意 罩着 我的大人物、老教授。”
为争取“人情”,他从紧凑的日程表中挤出时间,替学校里的教授干杂活、写论文,还积极参与他们的项目和研究组。妻子为他求了“命逢贵人”的佛珠,他天天带在身上。
“但一打开投票的教授会成员名单,我就蒙了,里面的人我谁也不认识。”夏衍说,事后他拨通主任的电话,得知自己只差一票就通过了。在随后的院长办公会中,执教5年的夏衍被解聘了。
但决议并未立即生效,高校教师属于高稳定职业,人事处也很少解聘教师,他们再三研究劳动法、咨询相关律师,才给夏衍下了正式通知,将2016年3月31号定为离职日期。
“好几次都是差一票就留下了。”夏衍对澎湃新闻说:“我发表过8篇SCI论文,拿到了200多万元的科研经费,还是没能留下。”
据他称,关于“谁升谁走”,国外大学普遍采用“评审制”,对“升”没有名额限制,只要达到一定水平即可。而国内高校则多采用“名额制”,指标有限,有人升,就有人走。
更让夏衍感到无奈的是,评审教授来自各个专业,无论他们对夏衍的研究领域懂不懂,都有权投票。“让搞理论研究的教授评搞工程研究的老师,感觉不公平,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
对于夏衍的经历,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组织人事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讲师晋升副教授确实是有一定的比例,但不同学院、学科比例有所区别,“我们主要按照老师的科研成果来评估,教学也会考察。”
“高校制度改革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但 非升即走 的政策在应该是利大于弊。”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副研究员冯倬琳认为,虽然政策看似“残忍”,但“它代表国内大学在向国外制度学习。”
在他看来,如今的高校制度是越来越规范、发展越来越好,“一直按一个套路发展只能越来越僵化,越来越没有活力。要建世界一流大学,就要跟国际接轨。”
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陈武元对于夏衍的遭遇,也有着同样的看法,“用5年的时间考察一个人是比较合适的,时间越长,对青年教师更换学校、转行更加不利。”
然而,夏衍说,他带着被解聘的“污点”四处找工作,直到目前都没有结果,又缺乏勇气转行,如今只能以代写论文为生。
对此,陈武元表示,“非升即走”虽然是个好政策,但需要用明确、成文的契约规则来规范,“不能靠人情关系、潜规则,还要有受理投诉的组织,老师如果对结果有异议,一定要有申诉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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