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记忆:一路一村一井 在记忆里相遇
乡村樟脚 沉寂老去
乱石筑屋也有燕尾脊的俏丽
叶忠惠(石狮市作协副秘书长)
有个淘气的家伙爬上村口那棵百年老樟向下俯瞰,村庄尽收眼底,房舍似在脚下,于是将村子取名为“樟脚”。
从涂岭下高速,再走七八公里乡村公路,便到了樟脚。这七八公里全是蜿蜒的山道,道路两侧是稀稀落落的龙眼林和荔枝林,新月般的燕尾脊掩映在青葱的树林里,隐隐约约。
街的尽头,隔着稻田,斑斓的石墙闪着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油画墙”了,精美至极!走近这一堵堵由乱石砌成的油画墙,才发现樟脚古民居是名副其实的“乱石古厝”。我想,也许正是因为取材于乱石,古民居在一次次房屋翻建中才顺利躲过,成片古厝才得以保全。
无论是石狮凤里庵前的隋朝石亭,还是开元寺东西塔或闽南乡村的石头民居,基本都选用外形规整色泽单一的条石建造,像樟脚这样大规模选用不规则的乱石建房,并不多见。海风侵蚀和长期风化,赋予这些乱石丰富的色彩,深深浅浅,浓淡不一,墙面乱得美,美得像印象派的画作。
樟脚先民当年用乱石筑屋应当不是出于审美的考虑,这里交通不便,为节省成本,人们建房只能就地取材,是经济窘迫使然。这里的花岗岩含沙量大,质地松软易碎,为节约资源,人们将大大小小的石块全用来砌墙。花岗岩富含铁元素,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经化学反应生成的铁锈红,便是色彩斑斓的“油画墙”。于是,画家慕名来写生,旅行者不辞劳苦只为一睹“油画墙”风采,当年的不得已成就了樟脚今天的必然,这也许是建造石厝的樟脚先民未曾料到的吧!
放眼整片民居,一间接着一间,一幢靠着一幢,每间屋子都好像是另一间屋子的延伸和继续,挤挤挨挨,层层叠叠,每幢石厝都焕发出童话般的色彩。厝与厝之间隔着卵石铺就的小径,幽暗潮湿的卵石上长出了淡淡的青苔,青翠的爬山虎绕过石墙爬上屋檐,在阳光下绿得可爱。古厝、自然与生命在这里融为一体。
居民搬离后,古厝渐渐从喧嚣中沉寂,虽然享有尊严,但缺乏人气滋养,孤寂地挨着自己的风烛残年。人为和自然的双重破坏,使这些饱受岁月蹂躏的老宅子渐渐朽坏:房间塌了,石墙倒了,瓦片碎了,幽暗的屋子里留下一孔孔明亮的天眼:谁该为我负责?苍天无语,只有阳光静静地照着……(原文有删减)
五通格 龙泉井
戴洪国(教师)
新中国成立前,五通格是德化、永春和南安的诗山、金淘、码头、九都、罗东等地通往洪濑和泉州的必经之道。村中和村南各穿越一条约一米宽、用大块卵石砌成的石径,在格下汇合。每天有骑马的、坐轿的、挑货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它也是古时官府出巡、传递文书的驿道。
此格依山傍水,峰峦叠翠,波光潋滟。层层叠叠上下200多个石阶的五通格顶,有一座供奉二郎神杨戬的宫庙,两棵千年大榕树犹如擎天巨伞,是行人歇息、乘凉的好地方。格下还有一座历尽岁月沧桑的湾拱桥,桥头竖着一块花岗岩石碑,碑上凿刻工工整整的楷书“五通古桥”。
新中国成立后,省道307线通车,古道逐渐消失。
五通格下有口“龙泉井”,此井有个古老而神奇的传说。
公元1276年,南宋临安危急时,陈宜中等人在福州拥九岁的广王赵昰(“是”的异体字)为小皇帝,帝号端宗,在位不久,元兵挥师南下,势如破竹,攻入福建。君臣匆惶出逃,经莆田,到仙游,入永春,过南安。
宋幼主君臣一行狼狈逃亡至五通格下,日近黄昏,望而却步。五通格倚两座山丘,其时“密林仰面不见天,草深俯首不见地”,野兽出没,又面临东溪,初夏四月,连日大雨刚过,山高水深,气势雄浑。大家筋疲力尽,安营扎寨,暂过一夜。尔后这两座山取名为“营内山”“寨仔山”,寨仔山亦称五通寨。
端宗满腹惆怅,难以入眠,举步徘徊。更深夜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吼叫。他奇渴难忍,但溪水可望不可即,只好望水哀叹。万般无奈,他跪在地上向天祈祷:“苍天啊,朕有国难回,有家难归,颠沛流离,倘若不该在此绝命,请赐甘泉!”言罢,地下果然涌出一股清泉。宋幼主泪水汪汪,滴滴溶进泉水。
翌日,宋端宗君臣畅饮泉水,匆忙离去。后来当地百姓在此挖井,取名“龙泉井”。清光绪年间,南安三年旱灾,但龙泉井不干涸。晋江、石狮等地经常有人来取龙泉井水煎中药。如今,龙泉古井重放光辉,它的水质纯净甘甜,是周边雨伞厂和合板厂600多名员工的饮用水。
(原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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