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度科技人物颜宁:从清华跳槽去普林斯顿真相

中国新闻网   2017-12-28 20:09

立志当记者的科学家

  “我从没有想过科学界有没有圈子这个问题,如果真有,我也不混圈子。我很宅,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业余时间就宅在家里上上网,追追剧,看看书。其实我是个网瘾少女。”颜宁这样描述自己。

  2010年11月,新浪微博刚开通,很多人还不知道其为何物的时候,颜宁就发了第一条微博。至今她已经发了3000多条微博——考虑到与此同时她在科研上的高产,这个数字还是很可观的。对此,颜宁解释说,她把发微博当作写论文时的调剂,“有时脑袋卡壳了,就打开微博,写140字发出去,再回到论文上,思路就已豁然开朗。”

  “施一公和我对颜宁早年的印象都是憨厚。她担任系学生会主席期间,默默地为系里做了很多事。另外,她一直比较 文艺 ,喜欢看小说、看电影,还担任系刊的主编,我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她后来会从事科研这条路。”清华生科院院长、颜宁的“损友”兼大学时代的辅导员王宏伟回忆说。

  据颜宁的大学同学兼闺蜜、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李一诺在《我和颜宁这些年》一文中的叙述,颜宁从小学就开始看武侠小说,追明星八卦,大学时选修了电影课,到处看电影。大二时,被李一诺认为“不靠谱”的颜宁,忽然要去竞选系学生会主席,没想竟一举战胜了外班的一位竞争对手,成功当选。王宏伟对此也有些诧异,“我当时跟她说,但凡某某某用一点点心思也轮不到你呀!这句话被她一直记着,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还被写进了回忆文章里。”他笑着说。

  颜宁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在大学毕业申请美国学校时再次发挥作用。当时,施一公是普林斯顿分子生物学系的助理教授,负责面试亚洲学生。颜宁因病错过了施一公回清华的讲座,便给他写了一封英文自荐信。在列举了自己的种种成绩后,信是这么结尾的:“我觉得自己在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我希望把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地方。但申请出国太浪费时间和金钱了,如果普林斯顿大学录取我,我就不用再花精力申请别的学校……”这封信给施一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从普林斯顿打电话面试了颜宁。大四寒假时,颜宁获得了普林斯顿的录取通知书。

  小时候,父母对颜宁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只希望她和妹妹两人健健康康、开心地长大。“因为小时候我眼睛不好,父母不许我多看书,为此我还很不高兴。”颜宁的性格或许与成长经历有关:她从小在一个宽松有爱的家庭氛围里长大,人生的路一直走得很顺。

  尽管父母并没有提出什么期待,但颜宁对自己有要求:不和别人比,但要做到自己的最好。大学第一个学期,她的微积分考了67分,差点全班垫底。这对于之前一直是全年级第一的颜宁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她表示,整个大学期间也就只考过一次这么烂的成绩。“我的大学成绩排全班第四名,已经不是学霸了。在我的概念里,只有第一名才是学霸。”

  做一名“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记者,是颜宁曾经的理想。因此,在高中分班时颜宁选择了文科。但在当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风气下,年级第一的她,被班主任老师强行拉回了理科班。报考清华生物系也是父母的主意。颜宁更加向往自由开放的北大,但是父母亲对清华更加青睐。“上了大学以后才发现,我来清华是来对了!”

  “清华厚道、大气、稳重,普林斯顿优雅、淡定、高贵,这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地方。”在2014年清华大学毕业典礼上,颜宁这样表示。她对清华园充满感情。她很少跑步,但喜欢走路,平时做实验、写论文累了,就在校园里走走。因此,她清楚地知道清华园哪一处几近废弃的老房子背后有几株腊梅,哪一处园子在什么季节最漂亮。

保有质疑

  2016年5月,某科学微信公号报道了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韩春雨在基因编辑领域的最新研究,引发国内多家主流媒体相继报道,包括一些院士在内的国内生物学家也对韩春雨的工作做了高度评价。

  颜宁对此一直很冷静,当发现事态趋于狂热时,她在当年5月19日发了这样一段微博:“1.我很佩服韩老师,在支持条件这么差的情况下坚持科研,真心佩服;2.希望借此能够关注对于本土培养的青年科学家的支持问题;3.这个研究如果所有数据solid(可靠),前景巨大,好极了;4.这项研究不属于创新型研究,是跟风型的,没必要神话,原创在2014年。”

  两个月后,国内外同行陆续发现无法复制韩春雨的研究结果,韩本人后来也撤回了发表在《自然》子刊上的文章。谈及对韩春雨事件的反思,颜宁说,“这是缺乏质疑精神的表现。Be critical,是我们在科研中必备的素质。”在普林斯顿,颜宁接受的科研训练便是,课下读十几篇论文,在上课时,老师会随意叫一名学生站起来,指出这篇论文的缺陷与不足。“我们看的都是生物学领域历史上已经发表的重要论文,很多都是经典文献,但老师依然要求我们从中找出问题。这种训练是我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它教会我学会质疑。科学没有挑战权威的质疑精神,就不可能有创新。”

  在这种氛围下,与导师施一公争论学术问题,是颜宁在美国读博期间的常态。“由于我思虑不周或欠缺相关背景知识,争论的结果一般还是一公正确的时候多。但我想强调的是,即使你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学生,也不能盲目地崇拜权威。”

  颜宁将她在普林斯顿受到的训练带回了清华。在她的课堂上,学生不能只舒舒服服地听着老师讲课、埋头做笔记,而是要经常发言,接受颜宁的提问或者陈述自己的主张。

  身为一名体验过国外一流科研体系的海归,颜宁对于国内科学界也有自己的观察与思考。比如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便是,身为女科学家,性别并未让颜宁在实际中感觉受到歧视,反倒是年龄,一再将她挡在了门外。“他们总是说,你还小,等下次吧。有的人今年再不评上,到明年就超过项目规定的年龄限制了,先把机会让给他们。”对此,颜宁很无语。她说,国家针对青年科研人员,专门设置了一些资助计划,本意是为了鼓励年轻人,但实际上,这一年龄限制反倒成了卡人的门槛。招人、项目评奖的时候,本应该只看能力,而不是生理年龄。在美国,考察学术成就看的是从博士毕业到真正成为一名PI(独立研究员)花了多少年,这样就更加合理。此外,她也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为改善国内的科研环境做一些事。在去国赴美之时,她并不想多谈这些,但她打算将来有机会把这些想法写出来。

  在成长为一名优秀科学家的同时,颜宁也开始关心公共事务。一开始,有人喊颜宁“女科学家”,她只是下意识地反感,喊多了她就开始思考,为何人们在提起科学家时总要强调女性这一性别?慢慢地她发现,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博士在完成学业后都没有继续从事科研。她觉得需要为改变这一局面做点什么,开始在各种场合鼓励女性从事科研。

  一次,在学院面试博士生时,一名男同事问一名应试的女生,“你现在到了一定年龄,将来怎样平衡家庭和科研?”颜宁立即插话:“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有性别歧视的问题。你们为何从来不问男性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

  颜宁一直单身,但对于此类话题,她一概不予回应。在社交网络上保持高调的同时,颜宁也严密地守护着自己的个人世界。一次,在中科院生物物理所的学术报告会上,一位男生站起来提问,“颜老师,请问您每天的作息时间是怎样的?”颜宁当即回答:“关你毛事。”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问颜宁,“你觉得自己跟大众印象里的主流科学家有什么不同?”她又冒出一句神回答:“我不就是主流科学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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