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将发新专辑：集体的力量更完善 5月能听到

张楚

­　　西安、成都、广州、深圳、上海……北京！张楚要在半年内跑完15个城市，举办他的“微小相见”全国巡演。也就是说，从5月到11月，几乎每个周六周日，他都会在不同城市举办个人演唱会，而且全部是剧场、音乐厅级别的千人规模。

­　　多年来，张楚从未跑过巡演，只是偶尔做一两场小型的专场演出，更多时候，乐迷只能在音乐节现场才能见到张楚。在大多数人印象里，他一副散漫、没有规划的艺术家范儿，像这种大规模、系统化的演出计划，不像是他该干的事。

­　　两年前，张楚推出E P《清楚》时，记者曾与他做过一次深度专访，那时的张楚处于极端独立状态，没有签公司，甚至没有团队，所有事情都由他自己掌控，他的思维有点紧绷，时不时会钻牛角尖，与人沟通的方式比较尖锐。“我觉得你这样写文章，没有《纽约时报》的记者写得好。国外文化版的记者看问题，绝对不会就想套你两个故事。”当时在采访过程中，他会不断向记者记者提出类似的质疑，他不介意让对话的气氛陷入尴尬，只想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回答问题时，往往内容过于抽象，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　　上月底，为了这次巡演计划，记者记者在北京又一次专访了张楚，这次的交谈过程却相当愉悦和顺畅。在回答记者问题时，他会礼貌性地先给出肯定，然后再表达想法，“对的，你说得没错，但我觉得……”

­　　从这两次交谈气氛的强烈对比，不难看出张楚在心态和状态上的转变。张楚现在不再是单打独斗了——早在1年前，他就跟20年前曾把他和窦唯、何勇打造成“魔岩三杰”的张培仁、贾敏恕“混”到了一起，成为了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这次巡演，也正是张、贾二人为他打造的一次重头计划。

­　　张楚说，自己的这一切转变，都源于他的第4张专辑就要发行了。“现在的我觉得，音乐的发展还是脱离不了唱片体系，要从合作的质量去考量，集体的力量能让事情的方方面面更完善。”

­　　1

­　　签约

­　　——— 了解“魔岩三杰”那个年代的人，会很清楚张楚和张培仁、贾敏恕之间的故事。20多年来，他们这些人之间再没有什么关系。这些年来，张楚一路坎坷，签约过几家公司，最终都不欢而散。如今的张楚，签入张、贾二人公司旗下，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只有这两位交情20多年的老友，才真正了解张楚究竟想要什么。

­　　记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张培仁、贾敏恕合作的？

­　　张楚：去年5月，我的唱片做完了，但找不到合适的混音师，刚好那时候他们在上海做简单生活节，叫我过去，之后大家感觉不错，老贾就来找我，说我们可以合作一下。我自己的状态很积极，很想做一些跟过去的环境不太一样的事儿。

­　　记者：跟过去不一样的环境，是指整个大环境，还是你自己的个人环境？

­　　张楚：我自己的。我觉得应该要有些变化。中国的独立音乐走了这么多年，实际上每个人在里面都有困境，或者是一种不自然的状态，大家内心都很明白，始终不会像在一个有经验的环境里那样，艺术家可以游刃有余地做事。

­　　记者：你的新专辑是贾敏恕制作的，你是单纯地跟老贾合作，还是直接签进了张培仁和贾敏恕的“街声”公司？

­　　张楚：是跟“街声”签约的。

­　　记者：两年前我们聊天时，你坚持不签公司，不想回到原本的唱片体系里，这次签约算不算回到体系里？

­　　张楚：具体地说，唱片体系其实就是一个合作体系，所谓的独立音乐，也是自从唱片工业垮掉以后才慢慢形成的。但哪怕你做一个独立的音乐人，也不是真的一个人能完成所有事情，起码你得有个专业的调音师帮你做现场，即使你做Low -Fi(低保真)的东西，实际上也是用一种专业方式做出来的。

­　　记者：独立音乐应该更多是指一种创作状态，并不是纯粹的、由个人去完成整个创作。

­　　张楚：是的，这种单向化理解独立音乐的思维，我之前也尝试过，但现在我会觉得，音乐发展还是脱离不了唱片体系，从合作的质量去考虑，一个集体的力量能让事情的方方面面更完善。现在我跟老贾合作，他比较了解每个艺人的优点，怎么怎么去配合，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地做我自己。

­　　记者：所以这次你愿意回到体系里，更重要的因素是“人”，你和张培仁、贾敏恕是20多年的朋友。20多年来你们一直保持联系？

­　　张楚：有一段时间是没联系的，2000年前后吧，他们都做流行音乐去了，老贾在“亚神”时期做的音乐都是偏流行的，当时整个中国就是港台流行音乐的天下，甚至整个文化语言也是那样的形态。

­　　记者：这几年随着大环境改变，他们做的音乐回到了跟你比较对味的路子上，所以才有了彼此合作的可能性？

­　　张楚：对，今天算是到了一个时间节点。最近几年的选秀，把一些民间音乐人的东西带到舞台上了……我隐约感觉到媒体也有一些转向，环境有了一些改变。

­　　记者：感觉你平和了许多，以前你与人交流的方式有些尖锐，是因为现在这环境让你感觉自然、舒畅了吗？

­　　张楚：其实我才刚刚开始。这次巡演对我来说是个新挑战，去年我大片大学做过一次演讲，也开始和记者做一些对话，我在这个过程中重建了自己该去维护的东西。

­　　2

­　　选秀

­　　———这两年来，中国摇滚在电视综艺选秀上频频露脸，渐渐成了一个现象，带起浓烈情怀的同时，也激起外界不少争议。这些状况，张楚都看在眼里，他很认可“摇滚乐上电视”，但上个月老狼邀他一起上《我是歌手》唱《礼物》时，他却拒绝了，他有着清晰的立场。

­　　记者：你提到电视音乐选秀有了好的转变，之前老狼带着一帮朋友上《我是歌手》演唱《礼物》就是很好的例子。《礼物》本身是有你一起演唱的，老狼找过你吧，你为什么没去？

­　　张楚：大家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他们确实找过我，但我觉得那个环境不是太好，我早前跟何勇上过《天天向上》。现场扩音设备真的很差，有很多问题，唱不准肯定是监听各方面的匹配度不够。

­　　记者：但在音乐类的综艺选秀里，《我是歌手》已经算是音响设备最好的了吧，你不想去有没有其他原因？

­　　张楚：这些综艺节目里，我最喜欢《中国好歌曲》，因为它会推出原创作品，更注重自我精神。其他的节目，Copy的成分更多吧，作品都是重新演绎的，大家比来比去，不是比个性比审美，还是比娱乐成分有多少。

­　　记者：但你对摇滚乐上电视选秀这事情还是挺认可的？

­　　张楚：这从来就是一件应该要做的事情。

­　　记者：所以你是对这个节目不满意，但对上电视选秀还是接受的，对吧？

­　　张楚：可以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摇滚乐能保持自己的张力。它当然要慢慢地向大众文化挪移，但不能太频繁。

­　　记者：那崔健去做《中国之星》评委，你认可吗？

­　　张楚：我认可，虽然这个节目的“制”不是特别好。

­　　记者：假设《中国之星》时，崔健把你推荐上去，你会去吗？

­　　张楚：我不会，我只会去(做)那种零散的(露面)，我之前去《中国好歌曲》帮赵牧阳唱了一次。零散地参与能更好保证我跟主流环境的距离，只需要证明我音乐的存在就够了。完全进入到那个规则里，我觉得还不合适，他们的游戏规则还不够高级，这个阶段还没到一个足够好的时候。

­　　3

­　　新作

­　　———相隔19年，张楚终于要推出他第4张专辑了，虽然专辑名还没公布，但他很肯定地说，这个5月大家一定能听到。他还透露，专辑的名字和珍珠有关系，“就像是把一颗珍珠放到宇宙里”。

­　　记者：说说你的新专辑吧。两年前你推出的EP《清楚》里有5首歌，这算是新专辑的内容吗？

­　　张楚：是的，专辑有11首歌，除了这5首外还有6首新的。

­　　记者：新的6首作品，风格跟那5首接近吗？

­　　张楚：比较接近，这些歌都是我之前状态比较混乱的阶段做出来的。其实直到今天，我觉得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就这样吧。整张唱片风格还是融合的，有点欧洲音乐的感觉，比较人文，也不是那么强调意识形态、强调个人主张。我想把音乐呈现得更细致，让律动、节奏，甚至美学上都带有现代感。像《向日葵》这首的编曲，我找了日本的大友良英来做，键盘编得很有日本美学。我无非是想打破中国摇滚乐之前的美学系统。其实中国摇滚的美学很单一，就是噪。

­　　记者：我看你朋友圈里发过一些电子乐D em o，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研究电子音乐，这张专辑会有电子乐的成分吗？

­　　张楚：不会。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吧，这张不是电子的，我确实在电子乐方面研究了很久，一直希望做这样的东西，也希望做到听觉上的成熟，但听电子音乐的听众还是稍微有点差别的，我不想给听众制造太多的突兀感，所以还是有序地来吧。

­　　4

­　　美学

­　　———张楚喜欢把自己定义为“民间音乐人”。首先，他来自民间，起初并无任何艺术体系可言；其次，经过20年的沉淀，他渐渐走向职业化，渐渐形成了独特的美学体系。在张楚看来，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创作了自己的这套美学体系。

­　　记者：崔健、老狼他们上综艺，隐约让人觉得，“中国摇滚”被明显地抬起来了，重新被重视了？

­　　张楚：抬起来的同时，肯定也会有浮躁的东西被翻出来，我自己挺能把握得住的，有些对音乐理念上的理解，我也把握得住。实际上这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音乐的保守派了，我们是那种比较成熟保守的音乐人。

­　　记者：你不是也在研究电子乐嘛，这也算是保守吗？

­　　张楚：我怎么区别保守的？保守就是你对你的音乐理念或是其他东西，比较尊重，对自己的音乐美学有自己的一种坚持，而不是任意去改变。

­　　记者：我理解了，你说的保守是一种“定型”，是你已经积累多年的一套美学系统，即使你做别的类型的音乐，甚至去拍电影，可能也会遵循的一套美学系统。

­　　张楚：对，还是这个系统。所以我觉得我算是音乐里的保守派吧，能让这种美学通过沉淀变得更优质一些，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责任。新作品，虽然看起来有新的招式，但在美学上跟以前的作品是统一的。我觉得，一个保守派的快乐会更充实一些。

­　　记者：最后还想跟你讨论一个词：抱团。你之前很长时间里都是单干的状态，这两年开始有了集体的概念，你怎么看待“抱团”这个词？

­　　张楚：当你抱团能把事情搞好的话，就是社会智慧了吧。但你要是一群人抱团在那闹革命，这件事就……(笑)我觉得挺消耗的。

­　　记者：以前你跟音乐圈刻意保持距离，现在还会吗？

­　　张楚：要从这个层面讲的话，这个阶段我其实是不想抱团的。

­　　记者：也就是说，你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或是思维方式，不想受到身边太多人的影响？

­　　张楚：一方面是这样，另一方面你要是跟这圈子抱团了，可能就是因为你的知识和思考能力也就这样了。但我对自己的期待还行，我学习能力挺强的，所以我希望能多学点、多领略一些其他的东西。（记者 黄锐海 实习生 郑绿如）